储备制造业+信息技术双料人才 抢占智能制造制高点

党的十九大报告指出，要加快建设制造强国，加快发展先进制造业，推动互联网、大数据、人工智能和实体经济深度融合。作为全国唯一制造业转型升级综合改革试点城市，佛山承载着智能制造先行先试的重要使命。美国密西根大学终身教授、上海交大密西根学院及华南理工大学吴贤铭智能工程学院荣誉院长倪军近日接受佛山日报专访，建议佛山抢抓智能制造浪潮机遇，大力培育转型升级标杆企业，培养制造业+信息技术的双料人才，借第四次工业革命实现腾飞。

专家简介

倪军，美国密西根大学终身教授，上海交大密西根学院荣誉院长，华南理工大学吴贤铭智能工程学院荣誉院长。从事先进制造技术的研究近40年，发表论文近500篇，2017年当选WEF（世界经济论坛）未来制造委员会主席。2016年在佛山成立广东寰球智能科技有限公司，研发工业大数据与工业人工智能技术。

把握智能制造浪潮 推动制造业升级

过去中国制造业发展靠的是巨大的市场、丰富的资源、廉价的劳动力，但随着国内制造业成本快速攀升以及国际贸易环境复杂多变，制造业发展面临巨大的挑战。制造业进一步发展，必须向智能化、高端化转型升级。

记者：目前全球智能制造的发展现状和趋势是什么样的？与发达国家相比，我们智能制造的短板是什么？

倪军：关于制造业，在上世纪90年代全球经历过一个误区。上世纪90年代初，一些经济学家预测未来的经济是知识经济，致使很多国家忽视了实体经济和制造业的发展，导致金融业、房地产的泡沫越来越大。直到2008年发生全球经济危机，很多国家才重新意识到，一个国家的经济基础是以制造业为核心的实体经济。各国开始反省以往轻工业、重金融的做法，努力推进“再工业化”。美国率先提出先进制造伙伴计划，德国、日本等发达国家也纷纷制定本国先进制造业发展的路线图，智能制造才开始成为一个强风口。

目前，从德国的工业4.0，美国的工业互联网，日本的工业价值链，到中国制造强国，在全球范围内，各国都在抢占智能制造的风口。意大利很多中小企业也在积极探索，纷纷拥抱智能制造，把握机会，加快制造业转型升级之路。

从一个贫穷落后的国家到全球第二大经济体，中国改革开放40多年的快速发展离不开制造业的振兴。而且中国清醒地认识到，中国虽然是制造业大国，但还不是制造业强国，制造业发展还存在很多短板。过去中国制造业发展靠的是巨大的市场、丰富的资源、廉价的劳动力，但随着国内制造业成本快速攀升以及国际贸易环境复杂多变，制造业发展面临巨大的挑战。制造业进一步发展，必须向智能化、高端化转型升级，提高科技水平。目前中国智能制造不足之处，在于一些关键技术、设备生产制造，系统集成优化领域与国外存在一定差距，但智能化转型升级和国外在时间上是处于同一起跑线，因此，如何把握这次转型浪潮，显得尤为重要。

智能制造不是简单的信息化自动化

智能制造不是简单的信息技术+制造业，而是信息技术和制造业的深度融合。信息技术只是一种辅助手段，它必须和制造业密切结合才能真正赋能制造业发展。

记者：随着智能制造浪潮来袭，现在许多企业身上都贴着“人工智能”、“智能制造”的标签，究竟什么样的企业能够称为智能制造企业？实现智能制造的路径又是怎样的？

倪军：智能制造这个词现在比较泛滥。大家都说自己是智能化，却没有严格的标准来判断什么是智能化。有不少民营企业将简单的自动化等同于智能化，有的将信息化、可视化等同于智能化。

智能化最基础的一个条件，是有数据来源。首先要在最底层构建设备，然后以工业互联网也就是物联网，抓取数据并传输回来。第二是对数据进行可视化，以曲线、图表形式对数据进行直观描述。第三是对数据进行深度分析、建模，将数据里更有价值的信息挖掘出来。根据应用场景的不同，可以对机器进行自我调整、优化或辅助操作人员作出其他决策。

自动化只是智能制造的第一步。有些制造业企业进行自动化改造，普通工人被取代了，又缺乏能够把自动化系统用好的自动化人才，机器一坏，生产线就停了，这反而导致自动化程度越高，生产线的可靠性越低。因此必须通过传感器、算法来做一些故障预测、工艺优化，统一调整，帮助企业解决自动化问题。

智能制造不是简单的信息技术+制造业，而是信息技术和制造业的深度融合。智能制造要真正落地，产生实际效果，信息技术行业一定要对特定制造业的工艺流程、关键装备、市场、产品需求有深入了解。一些互联网企业虽然也有很多数据，搭建了不少云平台，但他们不懂制造业。信息技术只是一个工具，一种辅助手段，它必须和制造业密切结合才能真正赋能制造业发展。

打造智能制造转型的“灯塔企业”

政府鼓励制造业转型升级，不宜采取“撒胡椒面”式的资金扶持，而应该重点选定一些企业，树立制造业转型的典范和样板，从而引导、倒逼其他民营企业转型升级。“灯塔企业”在建设制造业整体生态系统中发挥带头作用，可让制造企业转型升级踩到的雷区和误区减少。

记者：佛山制造转型升级从很多年前就开始了，目前取得了一定成效但也面临很多困难。您认为佛山制造转型升级的主要难点在哪？该如何去突破？

倪军：佛山是一个制造业密集的城市，行业细分领域有不少隐形冠军，制造业实力雄厚、基础良好。佛山的制造业集群效应明显，但主要以民营中小企业为主。因此佛山企业家投资非常谨慎，在制造业转型升级上略微保守，不见兔子不撒鹰，不像长三角一些城市，有较多大型企业，他们的转型投入往往步伐更大、力度更强。

但现在全球都在进行转型升级，大浪已来，你不转型，未来就会和别人拉开差距。目前，佛山制造业转型升级主要面临较严重的资金、人才等问题。这时政府可以做的，一是减税。鼓励企业进行技术升级改造，中小企业投入达到一定标准，可以一次性减免若干税收，或提供政府担保的贷款。二是从人才引进上给予企业更多支持，比如中小企业引入人才，政府可以有专门的支持政策。三是树立榜样，扶持一批中小企业智能化转型，以此激励同业加快转变。

因此，政府鼓励制造业转型升级，不宜采取“撒胡椒面”式的资金扶持，而应该重点选定一些企业，帮助它们改造现有的生产线、生产设备，不仅解决自动化、信息化、智能化问题，还要改变整个管理的战略方向。通过转型，使企业提高资源利用率和生产效率，减少对人力的依赖和环境污染。政府应该积极打造制造业转型的典范和样板，引导并倒逼其他民营企业转型升级。

其实，为智能制造的发展选定标杆和代表，全世界都在行动。目前，世界经济论坛（达沃斯论坛）公布了全球26家最先进的工厂，这26家“灯塔工厂”均同意向其他制造企业敞开大门，帮助其他企业学习并运用先进技术。通过让“灯塔企业”在建设制造业整体生态系统中发挥带头作用，可有效减少全球制造业企业转型升级踩到更多雷区和误区。

培养熟悉制造业和信息技术的双料人才

工业互联网产生的海量数据必须和制造业业务结合才有价值，而这需要企业大力加强数据分析能力。智能制造作为新兴交叉行业，需要同时具备制造业知识、信息技术和数据分析能力的新兴人才。这样的人才非常缺乏，要从大学就开始培养。

记者：随着5G商用牌照的发放，中国进入了5G时代。您觉得5G 技术的普及会给工业大数据和智能制造带来怎样的影响？佛山应该怎样抓住工业大数据技术去推动制造业转型升级？

倪军：制造业企业必须具有一定的信息化基础，才能往“智能+”的方向走，首先要有基本的数据收集能力。但中小企业因为没有成熟的信息化框架，也没有重新投资的资金，这是智能制造遇到的最大问题。5G 的出现恰恰可以解决这个问题。5G 可以一步跨越，不需再走大型企业走过的传统道路，重新铺设光纤，重新架设整个IT系统，它可以使数据存储智能化。5G还可能带来技术模式的调整，从而降低边缘计算的成本，也就降低了信息化的成本。因此，5G时代的到来，对很多中小企业是个机会。

但5G主要解决的是通讯问题，工业互联网产生的海量数据必须和制造业业务结合才能有价值，而这需要企业大力加强数据分析能力。目前，不少大数据公司缺乏工业大数据分析的能力，工业大数据分析需要对制造企业的工艺流程的痛点和问题有深入了解，才能找出有价值的规律和建议。工业大数据不同于消费大数据，工业大数据要解决的是精准的生产制造优化和控制问题，对数据分析准确性要求非常高，而且工业大数据收集难度较高，一旦有数据就非常珍贵，分析数据的能力也就更加显得尤为重要。

智能制造作为新兴交叉行业，需要同时具备制造业知识、信息技术和数据分析能力的新兴人才。这在全球都是非常稀缺的人才，可以说，哪个国家大量掌握了这种人才，就把握住了智能制造发展的先机。广州已经意识到了这一点，去年9月，华南理工大学广州国际校区首批建设的吴贤铭智能工程学院正式开始招生，学院由华南理工大学与密西根大学安娜堡分校共建，主要围绕人工智能、机器人、智能制造、智能医疗等新兴领域，开展前沿科学技术研究，培养了解制造企业并熟悉信息技术的双料人才。佛山想要抢占智能制造的制高点，在人才培养和引进上也需同步发力，为将来的智能制造发展做好人才储备。